《月光武士》海报。
虹影
《月光武士》拍摄现场。
作为一名作家，虹影与电影的关系可谓密切。她的多部小说已被改编为影视作品，比如改编自《上海之死》的《兰心大剧院》入围了第76届威尼斯电影节主竞赛单元。但像《月光武士》这样属于虹影自编自导的电影作品，还是第一次。12月15日，虹影首次担任导演的电影《月光武士》在国内院线正式上映。影片改编自虹影的同名小说，以上世纪70年代到90年代的山城重庆为背景，讲述了一个主题为纯爱、成长的故事。当一个作家开始拍电影，这背后有怎样的故事？她为何选择这个故事拍摄？12月21日，华西都市报、封面新闻记者采访了虹影，听了她的一番深入讲述。
故事里有虹影少女时的情怀
失去父亲的少年窦小明，与开小面馆的母亲在重庆一条街上相依为命。在同一条街上，还生活着美丽的护士秦佳惠，她有一个在街上修鞋的父亲和一个在社会上混的丈夫。两家互相帮助，相处融洽。窦小明发现秦佳惠遭遇丈夫家暴，他发誓要做她的“月光武士”，一次次为她的安全挺身而出，从此改变了三个人的命运。多年后，三人在重庆再次相遇……
剧中少年窦小明由左航扮演，成年后的窦小明由蔡珩扮演。女主角秦佳惠由冯家妹扮演。
电影里的故事时间长度跨越20年，从1976年到1996年，不断成长的人物和快速发展的城市一起互相映衬，从中可以看到重庆的城市面貌发生了巨大变化：从吊脚楼到高楼大厦。虹影说，这部电影表面上讲一个小男孩的成长故事，但它实际上是讲城市的变迁，“我把重庆当作一个人来讲述”。
这个故事内容来源于虹影对家乡重庆的真实记忆。“它有一部分是真实的，一直在那垫底，有一部分是经过岁月的轮换，不断加进去的。《月光武士》里有虹影少女时的情怀。“曾经多么希望有一个人可以来拯救我，同时也希望自己可以像一个侠客一样去解救其他被欺负的孩子。于是我在作品里想象出这么一个月光武士形象的存在——路见不平，行侠仗义。”虹影说。
拍部电影献给最爱的城市
虹影在重庆土生土长，是“重庆的女儿”。18岁时的她，向往外部的世界，离开的时候说，“我要走得远远的，一辈子都不要回到这个地方。”但当她到外国生活后再回到家乡，对家乡的看法却发生了彻底的变化，“做梦都会回到童年的街道，回到被烟雾缠绕的青石板路。拍摄电影时，穿过那些氤氲缭绕的雾气，我更确定的是跟生命的每一个细胞都连在一起。当你慢慢认识一座城市，也是重新认识了自己。而那些伤害过你的人，在时间里也会释然和原谅。”
十多年前，作家拍电影成为一个不小的风潮。当时也有电影公司老板在购买虹影小说的电影改编版权时，问她愿不愿意亲自执导，但她当时没有拍电影的冲动，拒绝了。
等这股风潮已经过去，虹影倒是发现，自己与电影越走越近。尤其是拍电影的朋友提醒她可以拍重庆，她心动了。从技术上来说，虹影并非觉得很困难，“我是一个有影像思维的人。写小说的时候，我脑子里就有画面。小时候，我常常跟着半盲的父亲，沿着电影里面那条街往下走，到快靠近江边的地方，他会坐下来，听江水和行船的声音。我总是坐在他身边陪着他。他听，我看，时间可以过去很久很久，那个画面是静止的长长的镜头。父亲的听觉很敏锐，可以通过船只开过激起的浪花声，分辨出船的不同型号，而我从那时起发现自己是一个‘定焦’的人。”
虹影说，自己的生命已经走过大半个世纪，近几年世界的变化，让她也更珍惜自己体能状态还不错的时光。“趁着身体好，应该要让自己有更多可能性。对我来说，拍一部电影献给这个成就我的、我最爱的城市，变成了当下生命阶段里非做不可的事。”
对《月光武士》这部“亲生”电影，虹影非常上心。专业的美术团队报价太高，很多布景方案都是她设计的。电影里主要的服装设计，包括面料，都是她亲自挑选。拍电影会碰到各种人，包括耍滑头、捞好处、克扣经费的，她不放心，又成了“出纳”，带着一个会计，所有的费用进出，她会在电脑上记录。对话
电影里有童年记忆和乡愁
记者：拍电影与写小说是两个差别比较大的行当。当媒介从文字转到影像，感觉如何？遇到了哪些困难，是怎么克服的？
虹影：坦白说，拍电影本身对我来讲，真的不算很难的事情。我从小到现在，一直特别喜欢看电影。为了拍电影，我也自学了很多，看了很多关于拍电影的书。对我来说，比较大的困难在于，《月光武士》拍摄周期很短，从2021年10月底开机，拍到12月初，拍摄时间只有35天。时间比较紧，过程中还有一些不可控的事情发生。此外，就是电影的宣发推广工作对我来说，感觉到陌生、艰难。因为像《月光武士》这样的文艺片，要想在院线上线时间久一些，很费劲。
记者：这个让你念念不忘的故事，已经被你写成了小说。促使你用电影的方法再表达一遍的动力是什么？
虹影：电影是一个比较生动、直观的艺术载体。相比文字而言，电影传播更快。而且，影像的观看门槛也较低，哪怕读书不多，也基本能看得懂一个故事。当然，想要更久远留存下来，影像还是远远不如文字。
记者：你写了很多关于重庆的故事，为什么单单选中了《月光武士》搬上大银幕？
虹影：在我的记忆里面，它的核心是一个真实的故事。只是，我用一种艺术的形式把它呈现出来。在我5岁时，就听到有人讲这个故事。就是秦伯伯、他的女儿和他妻子的故事。这个故事在我们那一代流传很久，在我心里也留下很深刻的印记。其实我拍这个电影，最想表达的就是人如何在艰难条件下生存的故事。
记者：这个电影中让我印象深刻的是，很多镜头特色“很重庆”，比如长江渡轮、长长的石板街、葱郁的树木，层层叠叠的建筑等等。拍这个电影，算是你又一次深度亲近家乡、缓解乡愁的一种方式吧？
虹影：对。我试图用镜头“还原”出我童年时重庆的一些风貌。在《月光武士》中重点表现了两条江，一条是长江，另外一条是嘉陵江。在我的印象中，江上经常飘着雾，江边绿油油的。这个电影里有我的童年记忆，有我的乡愁。
华西都市报-封面新闻记者张杰图片由受访者提供
